钱家一时热闹了起来，大伙都等在偏厅里，钱老爷着急地走来走去，必清去请大夫还没有回来。钱夫人看着钱老爷头晕便发话道：“老爷，你能不能坐下来？你又不是孩子的爹，你这么着急干什么？”

钱老爷道：“我可是孩子的爷爷啊！这是我的第一个孙子啊！”

钱夫人哼笑了一声道：“还不知道是男是女，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孙子？”

“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第一个！”

钱夫人瞟了冰锦一眼，她忙垂下头躲到一边去了。远远地，青如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，仿佛在遭受酷刑一般。她听得脸色都白了，抓着熙玉的手说道：“大姐姐，生孩子这么可怕么？”

熙玉道：“我没生过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疼。不过听人说，生孩子就如同进鬼门关，的确很疼！”冰锦连连摇头道：“算了算了，我不想生孩子了，太可怕了！”

必池取笑道：“三嫂，你不是女中豪杰么？难道还怕生孩子那点疼？”

冰锦敲了必池额头一下，骂道：“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！”

惨叫声不绝于耳，冰锦不好走开，只能躲到最里面，用棉花把耳朵塞住了。不一会儿，芍药匆匆跑出来，满脸惊慌地喊道：“大夫来了没有？大夫来了没有？”

钱老爷立刻问道：“怎样了？”

“生不下来！孩子好像被缠在里面了！”

“什么？哎呀，必清这家伙怎么搞得？叫他请个大夫也这么慢吞吞的！”

“来了来了！”必清一边大喊一边拉着一个人冲了进来。谁想到这人竟然是个女的，并不是他们要请的大夫！钱老爷不禁纳闷，冲必清嚷道：“我叫你去请大夫，你给我请了个姑娘回来干什么？”

必清一脸苦相道：“爹，城里的大夫都不在家，我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。这位姑娘是我从长风医馆里找到的，她说她会医术！”

钱老爷上下打量了这女子一眼，没等他开口，这女子先说话了：“钱老爷与其在这儿质疑我，不如让我先进去救了你的媳妇再说吧！倘若迟了，钱老爷可别后悔！产妇在哪儿？”

芍药忙说：“在后院！”

“即刻带我去！”“哦——”

这女子拉着芍药风风火火地往后院去了。钱老爷问必清：“你说在什么医馆找到的？”

“长风医馆！”“什么时候有个长风医馆了？”

“兴许是才开的吧！”

“罢了，死马当活马医吧！”

又过了一会儿，稳婆出来了，她迈着笨重的步子跑到钱老爷跟前，连连作揖道：“恭喜老爷，贺喜老爷，是个小少爷！”

“真的！”钱老爷欢喜地拍着手掌，叉腰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
必濡等都来恭喜钱老爷，唯独钱夫人坐在那儿不言不语。竞华走到她身边道：“嫂嫂怕是累了，我扶你回房去歇息吧！好歹生出来了，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！”

钱夫人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，听见竞华这样说，她立刻起身搀着竞华的手走了。

就在钱夫人准备跨脚出去的时候，芍药又急匆匆地跑来了，这次比上次更惊慌，带着哭腔说道：“不好了，老爷！青姨娘，青姨娘她……她血崩了！”

“什么？”

全家人都愣住了，钱夫人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，钱老爷着急地问：“不是请了大夫了么？”

芍药哽咽道：“那位女大夫说——说不中用！”

“啊！”

一时间，众人都愣住了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。还是钱夫人老成，松开竞华的手快步走向后院。紫蝉追上去问道：“血房阴气太重，夫人要去么？”

钱夫人冷笑道：“这个时候人人都慌乱了，我不去看看，谁还去？”

她刚赶到院门口时，里面就传来了放声悲哭。一个婢女跑出来报道：“青姨娘刚刚去了！”

“孩子呢？”钱夫人急急问道。

“孩子平安，夫人！”

钱夫人稍微松了一口气，转身吩咐紫蝉道：“去叫管家娘来，这下有事情可忙了！”

喜庆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悲凉了。当晚，管家娘就找了几个老成的妇人替青如收拾了衣裳，匆匆地抬出了钱府，把灵柩停在了城外钱家捐建的小庙里。这一晚，钱家诸人各怀心事，都没能睡个好觉。

天亮后，钱老爷找来了必濡，神情忧伤地说道：“你二哥不在家，偏又出了这样的事，你做弟弟的应该好好替他料理料理。青如已经去了，她安葬的事我就交给你了！”

必濡道：“请爹放心，就算二哥不在，我也会替他办得风风光光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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